第(3/3)页 “陛下乃天命之子,自然不惧天命。然上天有好生之德,陛下多行杀孽,必然会累及子孙。” “皇长子英年早逝,皇长孙幼年夭折,无不与此有关,望陛下……” 老朱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,愤怒地起身一脚踢翻桌子。 “够了!” “咱叫你进宫,是让你相看咱的皇族之人寿数,可不是听你臧否咱的得失的!” 老朱说完这些话,当即一甩袖子离开了。 张邋遢见状赶忙起身站到一旁,眼观鼻、鼻观心,开始默诵道德经。 老朱躲在卧室里生了好一会儿的气,几次都想命人将外边那老道士推出去砍了。 这道士太可恨了,算卦就好好给咱算,竟然敢学那些文官行劝谏之事! 更为可恨的是,他竟然说咱皇儿朱标和皇长孙朱雄英之死,都是被咱这个皇帝给“克”的! 咱杀的都是贪官,杀的都是该死之人! 咱没有错! 咱就是去了阴曹地府,对阎王爷也敢理直气壮地说咱没错! 只是老朱一想到这道士也算说了几句好话,还给大孙断了个两甲子的寿数,这才硬生生忍下这口气。 张邋遢在默诵了一遍道德经后,耳边重新听到老皇帝阴仄仄的声音。 “张邋遢,你刚刚的话可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,故意来指责咱的不是的?” “回禀陛下,贫道所言皆是天命,不曾受任何人唆使。” “若是陛下不服,贫道只问陛下一个问题。” “问!” “敢问陛下,您生平所杀之人都是有罪之人吗?” “他们都该死吗?” “您就没有杀错过,您就没有一丝愧疚?” 张邋遢接连三问,如同一柄巨锤一般,重重地锤在老朱的胸口上。 这是一个老朱从来不愿意涉及的问题。 哪怕他从来不去细想,他也非常清楚,他兴起的几次大桉,杀得人何止十万,岂能一个冤死的都没有? 但乱世当用重典,矫枉必须过正! 很多时候杀性起来了,他哪来的精力管你冤不冤枉,先杀了再说吧…… “咱……” “咱这半年多都没咋杀人了……” 老朱这话真不是吹嘘,自打他发现大孙有意无意地学他说话,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。 不仅不像往常那般,整天讲杀杀杀挂在嘴上,更是连杀人之事都少了许多。 很多时候,犯了错的官员他都尽量流放,而不是像以前那般直接推出去砍喽。 张邋遢听到这话,已然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。 对于老皇帝来说,能说出这番话,已经是在变相地承认自己心里有愧了。 “陛下圣明!” 老朱听到张邋遢拍了这句马屁,脸色也比刚刚好了点,不像刚才那般难看了。 “敢问张真人,若是咱今后那个什么……咱大孙是不是就能长寿了?” “陛下只要勤修仁政,皇孙在继承您的意志,大明自然国运昌隆,万世不衰!” 老朱听到这话正在沉吟的时候,边上的张邋遢又补了一句。 “天心即民心,天意即民意。” “此所谓天视自我民视,天听自我民听也……” 老朱闻言做了个稽首的手势,身子也随之躬了下去。 “多谢真人指点,咱明白了!” “真人下榻何处?” “贡院边上的洞神宫如何?” 张邋遢听到这话气得差点骂娘,这朱皇帝都给自己选定了地方,还假惺惺地询问自己干嘛? 虽然张邋遢气得要死,但表面上还得装作风平浪静。 “那就有劳陛下安排了!” 老朱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尴尬地搓了搓手道。 “那就劳烦张真人在京里盘桓一些时日了。” “咱也不是要一直将真人留在京里,只是想让真人见见咱大孙,参加下咱册封皇太孙的典礼。” “等咱大孙当了皇太孙,咱立即下旨,在武当山修建宫观!” 张邋遢闻言心中大喜,他之所以进宫,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? 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,哪承想皇帝陛下竟然主动说了出来,简直是意外之喜! “那贫道就谢过陛下了!” 老朱闻言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。 “不妨事!” “这都是咱应该做的。” “咱觉着宫观要修就往大了修,往好了修!” “就彷照咱的皇宫格局修!” 张邋遢听到这话,心里更是乐开了花,心想这皇帝也不像传闻那般小气呀,出手还是挺阔绰的嘛。 然而,老朱接下来的一句话,直接把他满腔的热情扑灭,气得他想跳脚骂娘。 “这么大的工程,一年两年肯定是修不完。” “十年八年的也太赶,搞不好还会加重百姓负担。” “要是张真人不急的话,咱们就慢慢修,先修个一百年?” 张邋遢心里那叫一个郁闷,心道这朱皇帝是真狠啊,一竿子把宫观支到了百年开外。 别说贫道等不到,就是贫道的徒孙都等不到呀! 看皇帝这意思,非得他大孙子活过一百岁,才能让武当山的宫观封顶是吧? 第(3/3)页